房子

2018-06-24 13:21 千龙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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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之前,我们没有自己的房子。我们在县城中山北街路西太平村租了一间9平方米的公房居住。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一切都得凭票证购买和单位分配才能享受,我是托了房管所的一位熟人才幸运地租下这间西厢房。终于我一家四口人找到了一个栖居之地,不再漂泊,有了家的感觉。房子狭小而陈旧,总还有摇摇欲坠之感,但也使我们满意。房子的顶棚和窗户都是纸糊的,外面一刮风它们总发出淅淅索索的响声。屋内墙壁虽然是白灰抹的,但因为时间久远,也变成了灰色。顶棚上还经常有老鼠光顾,不知是吵架还是打闹,有时夜间睡觉都会把我们惊醒,它们跑起来怪吓人的。我们“去、去、去”喊几声进行驱赶,话音未落,它们又“重操旧业”。孩子们单独在家时,总是感觉恐惧。太阳不出来时,屋内不开灯一片昏暗。一张加大的双人床,四个人挤在一起,翻身都有困难。自己钉的木床板躺上去总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进门一大步就可以坐到床沿儿上。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家,大家也感到温暖。

那年唐山大地震,凌晨窗户和顶棚突然颤抖起来,不像老鼠肯吃顶棚纸的声音,妻子忙把我捅醒说:“你听,外面有小偷!”我赶紧爬起来,凭直觉告诉她:“不对!是地震!”我们连拉带扯把孩子拽到大街上。这时在中山北街马路上人头攒动,乱哄哄地挤满了人,纷纷议论,还不知道地震就发生在唐山,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过后,我们才知道是唐山地震波及到我们。我们一家在外面躲了一个月,见房顶还在,又赶回居住,因为无处可搬迁。后来我摔伤了腿,需要父亲来照理。我请人帮助捡了一些砖头瓦块,在房前支盖起一个五六平方米的棚子,既当厨房,也让老人栖身。

直到1983年,我单位顺义百货公司传来喜讯说,单位破天荒地购买了五户楼房要分配。那时分配房子要评分,如:工作年限、双职工等都是分房的条件。幸运的是我被排在第三名,分得了一个一楼50平方米的两居,我们一家孩子大人都很兴奋,终于告别了那间小屋。我和妻子自己粉刷了绿墙裙,还搜罗和购买了一些木板和弹簧、橡胶线,请人打了沙发,让全家人也享受一下坐沙发的滋味。房子的外街门,也挂起了自己利用旧报纸搓成卷儿,上了点儿漆穿起来的门帘(当时也是最时尚的)。大人和孩子都有了自己的房间。可是,这楼房没有暖气设施,取暖还得自己烧蜂窝煤,幸亏我家分的是一楼,否则,还得尝尝往楼上搬运蜂窝煤的滋味。后来,房子经过改造,完善了屋内各种设施。在这所房子里,我最高兴的是:正读小学三年级的二女儿大琦的作文《新台灯》在《读写知识》(小学版)发表;正在读小学六年级的大女儿冯瑾在《中国少年报》“读队报长知识”竞赛比赛中获得了纪念奖。孩子们一点点儿的进步都令我们高兴。同时,我的诗歌《收枣儿》荣幸地登上了1984年7期《星星诗刊》,让我激动不已。

几年后,国家实行住房制度改革,我们享受了房改的优惠。国家廉价地把房子卖给了个人,使我们的名下有了个人房产,得到了实惠。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我们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公房卖给了个人,国家还给补贴,我们有了第一笔财产。不久后,商品房大力发展,个人有条件的都可以购买。孩子们大了,我们又购买了100多平方米的新楼房,带电梯。这一回我们才有了自己纯碎意义上的房子。新房子宽敞明亮,有卧室、有客厅、有卫生间、有厨房,更可喜的是我从卧室里挤出了一间书房,望着我那些多年来“四处流浪”的书有了归宿,我感到非常愉悦和舒畅。我有了自己的书房。我可以更好地读书写作了。

我喜欢诗,读书,也写诗。可喜的是,正当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老伴儿精心养育的巴西木在客厅里悄悄绽放。十几年前,女儿为了给我们新房添点儿色彩,送我们这棵巴西木今天开花了。我们喜出望外,太阳下山的时候,它悄悄地绽放,满屋子的渗人心脾的芬芳。那一串串洁白淡黄中的细小花蕊向我们发出微笑,绿叶捧出的花朵,一堆堆小星星似的像一串蒲公英的锦团挂在枝头,煞是让人喜欢。花味飘到我的书房,飘到卧室,飘到厨房,飘到到哪儿都使我们体味到人间的温暖和温馨。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巴西木开花。幸运我们赶上了新时代。屋子里的家用电器一应俱全。水、电、气、暖,不用出门就可以购买,快递、快餐送入家门。刷卡是最时髦的,老人坐车免费。在这里,我可以安心的读书,写作或和书里人对对话、谈谈心。通过读书我认识了世界上许多作家和诗人。

有了优裕的居住条件,使我追求文学梦想的初心不改。退休后,我先后加入了中国诗歌学会、北京作家协会、中国作家协会,并出版了诗集《收枣儿》《黄土地》《寻觅》《野百合》《我的心呀在中国》和散文随笔集《记忆与沉思》。

时代变了。40年梦想成真,甚至梦里不敢想象的也成了现实,怎不叫人欣慰。

这真是:吃有所食;穿有所戴;住有所居;行有所路;乐有所娱;老有所养;求有所需。

责任编辑:范天德(QN0045)  作者:冯连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