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书柜

2018-07-11 09:27 千龙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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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别人见笑,当年我娘家别说是没有书柜,连个橱柜都没有;至于我婆家,也没有书柜。

到了我们这辈,却可谓名副其实的书香之家了。那浓浓的书香,在我们的家里日日夜夜萦绕着,都弥漫了几十个春夏秋冬了;更具体一点的书香之家的明证,无疑是那些无处不在的书了。且在那琳琅满目的书山书海之中,摆着高国镜出版的近20本书和他主编的九期《顺文学选粹》,并一千余份各类刊有高国镜作品的样报和样刊,高国镜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证也栖身在此;我的两本书也来凑热闹,我的中国散文学会的会员证和中国楹联学会会员证也隐藏其间。书柜里的一大亮点是:矗立着一座书形水晶奖杯,那可是少有的北京市“家庭藏书状元户”的荣誉呀。

那天徜徉于成排的书柜之前,我思绪的闸门恰如潺潺的山泉,汩汩地奔流不断。不知为何,我的眼前浮现出了太多的、并不曾见过的先人的影子,假如他们有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叹:我们家中的书香,远远胜过先辈屋中的书香。

追根溯源。祖先们著的一本本上天入地的书,就是他们所造的梯田;但,祖先除了会刀耕火种之外,却也懂得读书的重要。但那个时候的山民,糊口不易,读书更难;能够念几冬书,就算秀才了;作为山里人家,能藏几本书,也可称书香之家了。至于书柜,山里人家一般是不可能有的。听高国镜说,当年他积攒了一百多本小人书,却没处放,后来他把这些小人书送给了小朋友或是让小朋友拿走了。当时他产生了拥有一个书柜的渴望,可他没有书柜;虽然他姥爷是个木匠,各种的柜子他都打过,却没见姥爷做过书柜。他儿时就爱上了文学,每晚于油灯下写至小半夜,然后把稿子收将起来,装在一个篮子里,挂到椽头上;待到晚上再摘下来,继续心血来潮地写小说。那悠然在房上的篮子,就成了高国镜圆作家梦的摇篮和他的书柜。

靠着诗文的缘分,我和高国镜成了一对志同道合的伴侣。我第一次到他家,也不见高国镜有书柜,他的书不少,但都是装在两个木箱子里。有一个很小的木箱子,是自己钉的,上面糊满了花花绿绿的样板戏的剧照。这箱子给我的印象挺深。当年高国镜就是在那个箱子的小桌前,没完没了地写稿、投稿。

我们在顺义成家后,高国镜就将那两个大箱子弄到顺义来了,里面全是书和稿子。要在里面找书、找稿,翻腾起来很麻烦。

成家后,我们买的第一件家具便是一个书柜,栗子色的。这书柜花了130元钱。是我用手推车,高国镜在后面扶着,一步步走了八九里地,才推到家里去的。可那个所谓的家,又不是我们的家。这个书柜跟着我们搬了三次家后,我们才自己动手,盖了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这书柜自然就搬到了新房里。随之,我们的书也渐渐增多了。我们买了一套大组合柜,也成了书柜。可由于那个家离上班的单位太远,于是在1997年,又盖了现在这个家:高芳园。有人戏称这里为庄园、别墅、高府。实际上,我不过是沾了农民的光,在县城边的小村又买了一个农家院,自己盖了一套房子而已。当然,如今我们不应该再冒充农家了。一晃的功夫,我和高国镜都成了退休人员。

在这些年我们家最大的变化,就是书柜在不断增加。那年添置的一套书柜,材料是老榆木的,做工也很讲究。书柜的门上雕刻着梅兰竹菊的浮雕图案。

我们家可以说真成了书山、书海。不管是我们家的客厅、书房,还是卧室,甚至厨房,几乎每个屋子都有书柜,都弥漫着书香。有人称我们为:书香之家。

2001年秋天,著名作家浩然到我们的农家院里,看望我们。他非常高兴。在我们家的二门楼上,一幅金光闪闪的铜牌镶嵌在上面,可谓满门生辉。那遒劲有力的大字就是著名作家浩然先生写的:胸怀浩然正气,笔抒苍生真情;横批为:艳阳高照。有这十几个字镌刻在我们家的门楼上,也镌刻在我们的心头上,我们这辈子不写东西都不行了。好好写一点东西,看一点书,以让我们这个并非传承下来的书香之家,传得更久远;让我们那些书不光成为摆设,也能化作更多的精神食粮,不光养育我们,也去养育我们的后人。

有人说知识改变命运,书也改变了我们的命运。我们从京西那个小山村走来,从那个堆满玉米秸和麦秸的农家院走来,能够走到今天,能够拥有这个名为高芳园的农家院和“诗闻轩”的书房——我们是踏着改革开放的路走来的,是踏着那书化作的台阶走来的。

早在2004年,马坡镇和白各庄村的有关领导,亲自捧着一座书形水晶奖杯,送到了我们家。那可是少有的北京市“家庭藏书状元户”的奖杯和荣誉呀。

我们不光藏书、看书,也自己写书。望着那雪白的墙下,那一排紫檀色的书柜,还有紫檀色的老板台,还有干脆就是紫檀的笔筒……我们望着书柜里那弥漫着木香之气和墨香之气的一本本一排排一层层一摞摞一溜溜的书籍,人与书也可谓相看两不厌了。

那年儿子的女朋友第一次来我们家,给我们的礼物是一幅名家的山水画和两箱子名著。

小孙子回来的时候,总是爱坐在他爷爷的老板台前,写写画画的。望着隔辈人也那么爱书,我们从心里感到欣慰。

责任编辑:安勇(QN0005)  作者:胡德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