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源头留下北京援建智慧 第192期

2018-08-21 15:56   作者 马文娟    编辑 巢晶(QN0034)

两年时间,带动4.5万人口脱贫,今年再投入4.58亿元……

玉树藏族自治州位于青海省西南青藏高原腹地的三江源头,是北京长期对口支援地区。辖区总面积26.7万平方公里,平均海拔4200米,总人口40.3万,其中藏族人口占98.3%,农牧民人口占总人口的九成多。玉树州辖玉树、称多、囊谦、杂多、治多和曲麻莱一市五县,均被列为深度贫困地区。

2016年以来,北京累计投入对口支援资金60283万元,先后实施项目64个,涵盖农牧民住房建设、学校基础设施建设及提升、医疗卫生、市政及农牧区基础设施建设、农牧业及产业发展、生态保护等多个领域。截至目前,项目已完成55个。

数据显示,2015年底,玉树州精准识别贫困人口3.5万户、11.2万人。截至2017年底,北京两年累计帮助4.5万建档立卡贫困人口脱贫。

今年,北京对玉树对口支援投入专项资金3.33亿元,主要用于民生领域和基础建设。在此基础上,额外提供分三年拨付的3亿元脱贫攻坚专项资金,重点指向未纳入地震灾后建设范围的曲麻莱县和囊谦县,以及教育医疗领域的巩固建设。目前,已有1.25亿元到位。

高原建起合作社 牧民有了工资和分红

牦牛是牧民的宝贝,但放牧可不是轻松活。青藏高原冬季漫长寒苦,牧民揣上酥油和干肉,赶着成群的牦牛,在草原上搭个简易帐篷,往往一住就是几个月——过去,这是牧区家家户户的生活方式。如今再到玉树,记者发现,情况大不一样了,农牧业合作社遍布整个自治州,牧民以草山、牲畜入股,进行统一放牧和管理。

2010年以来,北京对口支援玉树,设立农牧业合作社发展专项资金,在全州扶持60多家农牧业合作社发展。“让有地的多出地,有力的多出力。”北京对口支援青海玉树指挥部指挥王都伟用一句通俗的话总结这项精准扶贫尝试。 

同卡村成立生态畜牧业经济合作社,贫困户索保尕日东周(右)当上了牧工。千龙网记者 马文娟摄

 治多县治渠乡同卡村成立生态畜牧业经济合作社,贫困户索保尕日东周(右)当上了牧工(图片来源:tuku.qianlong.com)。千龙网记者 马文娟摄

玉树牧区地广人稀,牧民家庭情况也各有不同,有的人家地多,有的人家牛多,有的人家缺地缺牛,但劳动力富余……种种因素导致放牧效率非常低下。农牧业合作社的推行,让草山、牲畜、劳动力不平衡的情况得到解决,在总体资源不变的情况下实现高效配置,牧民既有了劳动性收入,又有了财产性收入,实现收入增长。

治多县治渠乡同卡村是典型的高海拔牧业村,全村400多户1000余人,其中就有75户建档立卡的贫困户,他们多是少畜或无畜,以外包草山维生。

同卡村生态畜牧业经济合作社成立后,这种情况有了改观。牧民索保尕日东周一家7口人,过去住在土房子里,常受到棕熊威胁,全家一年的收入只有1万元;现在,他以2000多亩草山和十几头牦牛入股,自己也被聘为牧工,工资每月2000-3000元,还搬进了合作社统一安排的房屋。

2015年,北京援建资金投资245万元用于同卡村合作社建设,其中,200万用于基础建设,45万用于购买牲畜。现在,全村草山、牲畜全部入股,合作社聘请的27个牧工均为建档立卡贫困户,去年,合作社分红70多万元,入股最多的牧民能领到7万多元;全村虫草采集管理费收入885万元,其中,624万分发给牧民,260余万预留作为村集体发展资金。

从“有限输血”到“无限造血”

农牧业合作社的建立让农副产品也得到集中使用,实现效益叠加。

在玉树市内,北京援建的扶贫产业一条街开业刚刚满一年,成了农牧民心中的“致富街”。该产业街占地6000平方米,商铺面积4875平方米,覆盖全州1市5县的畜牧业合作社、企业及电商平台100余家,入驻商铺的扶贫产品多达900余种。

玉树扶贫产业一条街内,商户旦周多杰(左)主要经营虫草生意。千龙网记者 马文娟摄

玉树扶贫产业一条街内,商户旦周多杰(左)主要经营虫草生意(图片来源:tuku.qianlong.com)。千龙网记者 马文娟摄

来到扶贫产业一条街时,来自下拉秀镇拉日村的旦周多杰正在自己的商铺内忙碌。“这种是质量最好的,价格50元一根。”橱窗内,冬虫夏草被按照质量分成四类,旦周多杰挑出一根又大又饱满的虫草告诉记者。他于去年11月入驻产业街,两年内房租、水电全免,考虑到刚开业生意不多,前6个月,商户还能得到每月2500元的补贴。旦周多杰的商品主要面向旅行团和本地商人,虽然经营时间不长,但与过去没有固定场所相比,现在的收益稳定一些。

除农副产品,农牧业合作社的建立也让一部分劳动力富余出来。智力扶贫,是玉树精准扶贫的另一条重要途径。

曲麻莱县农牧民就业创业服务中心内,唐卡绘画专业的学生正在练习。千龙网记者 马文娟摄

曲麻莱县农牧民就业创业服务中心内,唐卡绘画专业的学生正在练习(图片来源:tuku.qianlong.com)。千龙网记者 马文娟摄

培训一技,就业一人,脱贫一户。除了放牧,当地牧民几乎没有其他有竞争力的技能,只能利用闲暇时间打打零工。2016年,玉树州的国家重点贫困县曲麻莱县建起了农牧民就业创业服务中心,设置民族厨艺、民族手工艺、民族服装、汽车修理、唐卡绘画、理发、美甲等21个专业,面向全县3309户贫困户招生。政府提供场地、周边企业资助,有意愿的贫困户青年可以在这里免费学习生活,毕业后由企业解决就业或自主创业、就业。2016年11月第一批培训启动,至今已有573名学生毕业,70%实现转移就业,平均月收入达到3000-5000元。

据北京援青干部、曲麻莱县副县长赵长松介绍,去年,北京市昌平区对口援建曲麻莱县,提供300万元资金,其中,120万元将用于扶持这些青年学生自主创业。

此外,农牧民进行技术培训的同时与玉树州八一职业学校进行对接,一部分人能够接受基础知识和基本文化训练,通过考试提升文凭。北京对口支援玉树指挥部指挥王都伟还记得,有农牧民接受培训后特别开心,“我们从此有本事挣城里人的钱了!”

让牧民群众从绿水青山中受益

玉树生态资源丰富,素有“江河之源、中华水塔、万山之宗”的美誉。黄河、长江、澜沧江发源于此,著名的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就位于玉树西部。因此,玉树的产业扶贫面临极为特殊的情况,为了保护“一江春水向东流”,玉树无法发展工业,产业扶贫要跟生态保护密切结合,把生态保护放在优先地位。

玉树是三江源头,产业扶贫与生态保护紧密联系在一起。图为玉树的河川。千龙网记者 马文娟摄

玉树是三江源头,产业扶贫与生态保护紧密联系在一起。图为玉树的河川(图片来源:tuku.qianlong.com)。千龙网记者 马文娟摄

三江之源矿产丰富,上世纪90年代,曾有外来人口在黄河发源地曲麻莱县开采金矿,留下54公里长的砂金过采区,分布着大大小小54个坑塘,最深的达到34米,不仅牛羊容易出意外,也影响水源安全。如今,开采被全部关停,已经采挖出的金砂就地覆盖,进行自然生态修复。过去两年,砂金过采区全部平整完成,生态已基本恢复。

“现有技术不能兼顾资源和环保,面临冲突时,我们要优先生态,为中华民族保留一汪净水,也为未来留下储备资源。”不能为了短期利益牺牲未来的绿水青山,但也不能全然不顾当地百姓的生活。王都伟说,要让牧民群众在保护绿水青山中直接受益,获取生态环境和经济的双重利益。

怎么做?答案是生态环保农牧业。受地理和气候条件限制,整个玉树州只有囊谦、称多两县能够发展农业,出产绿色生态的高品质农业产品,例如,青稞种植方面,选择稀有、附加值高的黑青稞,进行深加工,未来,当地农产品还会与北京的企业对接,进行品牌化包装,拓展销路。其他纯牧业地区,发展重点放在草畜平衡上,同样出产高品质牧业产品,同时,有每亩2-8.5元不等的草畜平衡奖补兜底。如果没有自己的草山,当地还为牧民提供三江源国家公园巡护员的公益岗位,带动群众脱贫。

双向受益 “北京恩人”变成“北京亲人”

自2010年对口支援玉树以来,北京先后选派了三批67名援青干部人才和64名指挥部专职干部。随着灾后重建任务完成和脱贫攻坚工作的持续深入,北京对口援建玉树实现了从单向受援到双向受益的转变。

从震后在全国人民的哺育下涅槃重生,到勃发出内在发展活力,短短8年,玉树的农牧业、文化、旅游都有了长足发展。据王都伟介绍,首农集团和玉树合作注册成立公司,把优质农副产品向北京推荐,为首都市民提供多种选择;首旅集团也正在玉树开发全域旅游资源。“玉树的发展受到了全国人民的帮扶和北京的重点支持,玉树也用自己的资源和感情回馈内地,回馈北京。”随着两地深化交往交流交融,增进民族团结,渐渐地,在当地人心中,“北京恩人”变成了“北京亲人”。

玉树扶贫产业一条街开业一年,已成了当地农牧民的“致富街”。千龙网记者 马文娟摄

玉树扶贫产业一条街开业一年,已成了当地农牧民的“致富街”(图片来源:tuku.qianlong.com)。千龙网记者 马文娟摄

不过,虽然如今成效显著,“亲人们”初上玉树时,可面临着问题重重。最大的阻碍就是差异性,一些在内地习以为常的事情,在当地推行却需要克服巨大的困难。比如,在内地牧业中,牲畜存栏量越高越好,出栏越快越好,在草畜平衡、保证生态的前提下,养尽量多的牲畜,成熟牲畜及时宰杀。“本以为只需要考虑防病等技术上的问题,但是受当地习俗和宗教信仰的影响,很多牧民会一直养着牛羊直到自然或意外死亡,很少出栏。这是我们过去从来没想到的。”王都伟说,这种情况需要反复沟通,既要传播内地的技术和理念,也要尊重民风民情;既要帮助当地农牧民脱贫,也不能一味要求他们追求经济利益,而是注重幸福感的提升。

此外,从海拔不到100米的北京到平均海拔4200米的玉树长期工作,很多援青干部身体受到了一定影响。高原饮食以牛肉为主,缺氧导致无法运动,因此,三分之一的北京干部出现尿酸偏高,基础心律高的情况,大部分人二尖瓣三尖瓣关闭不全,长期会造成高原性心脏肥大。同时,由于缺乏文化生活,很多人在精神上也承受着压力。

不过,在王都伟看来,这些都是能克服的问题。“工作两年有余,和当地同志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这份战友情,难以割舍。”(文/千龙网记者 马文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