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纪实】北漂二代回乡记(高清组图)

2016-02-24 09:08 中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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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结束,出发去车站,我的父母在外面笑着挥手,让我的儿子“牛魔王”和爷爷奶奶告别。“牛魔王”一开始假装轻松高昂着头,很快眼睛有点湿润,不去直视离别的亲人,一句话不说。

车开远了,他缩在后座,揉着眼眶里的泪水。送行的堂姐笑着给他递上纸巾后没多久,自己也流泪了。两个人各自静静的擦着眼睛,谁也不说话。到了车站,“牛魔王”像我曾经那样,很快背过身走进候车室……

再有三个月,我的儿子“牛魔王”就7岁了。他是一个出生在北京、生活在北京、上学在北京的无锡小孩,一个北漂二代。

春节到了,这个“小候鸟”像往年一样,和我一起回无锡过年。一进家门,就像脱缰的野猴,找比他大7岁的堂姐玩去了。

我家在江苏无锡新区旺庄街道新光村上浦巷,从名称上还能读出农村的痕迹。30年前这里叫无锡郊区旺庄乡,是中国最早一批农村改革的乡村。后来,这里变成了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的一部分,引进了很多外资企业。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是新光村的鼎盛时期。村里人生活条件得到很大改善,大部分村民都进了附近的工厂上班,住在自建的二、三层小楼里。村委会建的办公花园,就像一个景点,老师们都带着学生去那里留影。

上初中的我,开始觉得不适应。因为爬上爬下的树林没了,抓龙虾的小河沟没了,烧野火的田埂没了……我继续上高中、上大学,离家越来越远,整个新区在更快地发展,更多的商业区出现了,更多熟悉的街道消失了。

大概五六年前,新光村开始了第二次变革。这次轮到了村民自己的住宅地,分批拆迁,许多村民——包括我父母——都高高兴兴等着哪天住进一公里外三十多层的新光嘉园里。

但突然有一阵,拆迁停滞了,说政府没钱了,只能等着了。于是,包括我家上浦巷在内的几个村落,尴尬地被新城包围。

绝大部分我的同龄人和更年轻的一代早已离开,村里80%以上的老屋被外乡打工者租住着。村口小卖铺内面红耳赤讨论国家大事的都是一些长者。这里已然成了一个城中村。

从上大学起,我就离开了家乡,12年前到了北京,一直“北漂”到现在。每次回乡,熟悉的地方就少一点,渐渐只认识越发破旧的村子。这里变成了我仅有的家乡的根。当根要消亡时,离开的人才懂得什么是乡愁。

像“牛魔王”这样的北漂二代,在北京没有亲戚,同事朋友间的孩子交往也很少。幼儿园结束,又各奔东西上各自的小学,没有长期来往的发小。没有北京户籍的他,还要考虑初中是否回无锡的问题。可能在他记忆中的童年,更多的只有父母和作业。

老家无锡的楼房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统一规制的两间两进两层,后来又围了前后两个院子。相比北京58平方米的小房,这里有太多的空间可以捉迷藏了。

回家第二天,家里祭祖,烧元宝、点香、磕头、添酒……这些仪式只有母亲才懂,我们都在她的指挥下一一祭拜。“牛魔王”对这些也就两秒种的兴趣,磕完头就埋在手机里抢红包去了。

虽然微信群里基本只有大伯、姐姐陪“牛魔王”玩,但他每次都很兴奋地向我汇报抢了多少钱,是不是最佳,还经常装可怜地哀求我发几个大的红包。

整个春节,“牛魔王”都跟着表姐,两人一起抢红包,一起放烟火,一起打牌。大年初三,姐姐要写寒假作业,一向要被逼着写作业的他,竟然也跟着一起写,让我们偷乐了半天。

有一天我问“牛魔王”,喜欢无锡还是喜欢北京,他说喜欢无锡,因为“这里有姐姐……还有爷爷奶奶……”

回到北京的家,和爷爷奶奶视频……“牛魔王”又别过了头,躲在我身后红了眼眶……

孩子大了,懂离别了。我老了,乡愁更浓了。文/摄 浦峰

责任编辑:巢晶(QN0034)  作者:浦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