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旅客回家路 铁路人不眠夜
北京南站站务员送走一拨拨老乡 检票员姑娘留京值班不能回家 铁路工人为列车补水时衣服结冰
每逢火车进站前的5分钟，铁路工人便排队沿着铁轨走向自己的工位
千龙-法晚联合报道（夜线报道组）凌晨1时，北京最热闹的大街也归于平静，北京南站的候车大厅里却是人头攒动，似乎人都聚集在了这里。春运开始以来，北京南站加开了前往哈尔滨方向的夜间高铁，以往23点多的末班车被延后到了凌晨3时17分。
人们在等候回家的列车，如一切顺利，踏入温暖的车厢几个小时后，他们将回到白山黑水之间。而陪伴他们的铁路员工们则要度过一个个不眠之夜，甚至是一个有家难回的春节。
站务员
19岁小伙深夜提醒旅客别误车
与白天相比，午夜的北京南站候车大厅里，商铺已经全部关闭，但几个检票口仍排着长长的队伍。当“列车开始检票”的声音响起，旅客便被吸引过去，还有一群穿着深蓝色大衣的站务员。指路、看票是常态。而要推醒熟睡的旅客，可以说是夜班特色了。
站务员庞智勇今年刚满19岁，但从学校实习开始，今年已经是他经历的第三个春运了。想家和疲倦对这个四平小伙儿来说不是最难的，“把旅客叫醒，才真是难。”站务员提醒旅客不要睡过点误车，本是贴心服务，但疲惫之下，尤其是刚进入梦乡就被人摇醒难免心生恼怒。有人烦在心里，但看到蓝大衣和头顶上的铁路帽徽，顿时就领了好意，一句谢谢也就跟着出来了。有人把不满放在小声嘟囔里，算是回应。顺便再看看自己的票，确认没有误车。但也有人把怒气放在明面上“你们站里还不让人睡觉了怎么地？”这算是好听的。
庞智勇想想自己不能回家过团圆年，心再宽也会觉得委屈，但只能往肚子里咽。“回趟家都不容易，别再把票浪费了。”于是，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解释，同时也准备去摇醒下一位“睡客”。
检票员
20岁姑娘检票时听到乡音倍思亲
庞智勇回家的列车每天都从他脚下的月台发出好多列。但由于春运，站里人手不够，他只能之后再抽空回家。而每次回家，间隔都有七八个月。虽然不是起始站，但庞智勇每天仍能听到熟悉的家乡话，“好想跟家乡人说说话，但总是没空。”
与庞智勇一样，哈尔滨姑娘隋佳鑫这个春节也不能回家过年。老家是起始站，又作为检票员，隋佳鑫遇到的老乡要多一些。旅客从身旁通过时，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让她识别老乡。而一个姑娘，又在思乡情最迫切的午夜，听到乡音却不能跟人家说两句。
旅客过了她的“关卡”就着急上车是其一，其二她忙得顾不上。隋佳鑫每三天上一次夜班。当天晚上6时开始上班，检票、指路一系列工作要干到送走凌晨3时17分的最后一趟车。而后还要收拾候车厅，等回到休息室已经将近4时。一个小时后，她们又要回到这里准备清晨的工作。直到早上8时才能交接工作，回到租住的房子里休息。“除了补觉，那会儿才是最想家的。”
由于不能回家，父母特意来京陪20岁的独女过节。但隋佳鑫却担心远在哈尔滨的姥姥，节前专门给老人寄过去一床羽绒被。“暖和，盖着还轻一些。”另外，就是几乎每天都和姥姥视频聊天，希望能缓解不在老人身边的愧疚。
尤其是，脚下的那列回家的列车，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有坐过了。
铁路工人 为列车补水经常被喷溅一身
过了检票口，熬了许久的旅客终于可以上车了。呼啦啦的一下都涌进了车厢，找座位、放行李然后一下瘫软在座位上，放倒椅背，终于可以闭上已经通红的眼睛，无暇顾及窗外这座已经看了一年的城市的夜景。但却几乎没人注意到，车窗下还有反出的亮光，那是上水工人们的反光背心。
每逢火车进站，提前5分钟，工人们便要排队沿着铁轨走向自己的工位，走在最前头的是组长，他每天要走的里程也最长，一次来回，超过1公里。而后面的几人每天轮换，“这样才公平。”
火车进站，工人们最先迎来的是被列车带进来的“穿堂风”，多厚的外衣，呼呼的冷风也一下吹透。再之后是列车制动发出的摩擦声，铁爪挠钢轨似的。而由于列车停靠时间非常短，车辆停稳，上水工作马上开始。从两条铁轨之间的水泵抽出管子，接到进水口，看指示灯拔管，再去灌下一个。
看上去很简单，但上水过程中，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回流的水喷到衣服上。这意味着结冰。工人们笑称“我们的衣服是最笔挺的。”实则，衣服已经完全冻僵了。如果列车不那么频繁，就先回到屋里“解冻”、再风干，然后出门再穿一身冰回来，周而复始。而赶上夜间工作繁忙，就要穿着一身冰干活儿。“如果冻瓷实了就用手掰掰。”
3时17分，当天最后一趟列车发车，完成工作的工人们站在列车旁，望着距离头顶一米多高的车窗内，目送已经酣然入梦的旅客们踏上回家路。而他们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家了。
随着最后一趟列车离站，当天的夜班算是告一段落。北京南站同熟睡的城市一样，恢复了平静。而一部分工人还留在休息室里，和庞智勇与隋佳鑫一样，等着一个多小时后，再投入白天的准备工作中。又是一个不眠夜。
文/夜线报道组
摄/记者 郭谦
